構圖

  在透過視覺傳達的影像作品裏,構圖是影響作品觀感的主要因素之一,也是很重要的基本功,雖說如此,若不是天生對影像結構較敏感的人,在開始進行視覺藝術的創作時,對於構圖的技巧上通常有待磨練,不過所謂的構圖技巧其實可以透過後天的學習來加強。

  在開始說明基本構圖技巧前,讓我們先從兩位知名的攝影師開始談起,一位是「攝影師之眼(The Photographer’s Eye)」的作者麥可.弗里曼(Michael Freeman),另一位是日本攝影師荒木經椎。 

天平的兩端

  麥可.弗里曼是知名攝影書「攝影師之眼」的作者,這本書在攝影教學書籍銷售排行榜上始終佔有一席之地,書中對於構圖的方式,及其對人類視覺觀感的影響,作了十分詳盡地歸納及解析,同時也提供了相當多的範例,極其細緻地將每個畫面中的動力狀態條理分析,讓有心學習構圖技巧的攝影者既可習得構圖的基本規則,且能了解這些規則背後的原理。相對於攝影師之眼在構圖學習上所能提供的豐富資訊,荒木經椎這位攝影師對於「構圖」這件事的觀念,則像是位在天平的另一端般,屬於極簡型,他曾說過,「構圖就是將不想要的東西從畫面中去掉」,簡單的一個概念即將構圖的精髓一語道盡。

獨孤九劍無招勝有招

  上述兩位攝影師的構圖觀念並沒有對錯的問題,只是取向的不同,當面對實際拍攝的情境時,攝影師所展現出來的結果其實是殊途同歸的,事實上,構圖技巧的學習有點像是禪宗所謂的三重界,最初時一切按步就班,照表操課,基本構圖的規則怎麼說,我就怎麼拍,這是「看山是山,看水是水。」的境界;等基本規則熟練後,有些攝影者便開始試著打破規則,顛覆現狀,這時即進入到「看山不是山,看水不是水。」的境界;等再後來拍照的各種知識和技能都已融會貫通,進入忘我的境界時,就會又回到「看山是山,看水是水。」的狀態,此時規則的有無,已不再重要,對攝影師而言,眼中就只有畫面了。就像金庸小說的「笑傲江湖」裏,風清揚傳授令狐沖獨孤九劍的過程,首先要他把招式都記全,全部熟練後再遺忘,最後無招勝有招,就是類似的道理。

簡單與複雜

  另外一個與構圖相關的議題是畫面中各種元素的處理,一般常說「攝影是減法的藝術」,透過將畫面中的元素簡化,攝影者想表達的主題會更容易突顯,這與荒木經椎所說的構圖觀念相近,確實是很有效的構圖基本觀念,然而並不是說元素多就一定不好,而是在畫面的安排上,處理難度會較高。當畫面中的主要元素只有一個,則只需要處理該元素即可;當畫面中的主要元素有兩個,則需要處理的就是元素一、元素二以及兩個元素間的相互關係;當畫面中的主要元素增加到三個時,則需要處理的是元素一、元素二、元素三、元素一跟二間的相互關係、元素二跟三間的相互關係、元素一跟三間的相互關係以及元素一、二跟三間的相互關係。依此類推,當畫面中的元素愈來愈多,要處理的複雜程度就會像等比級數般往上增加,對於攝影者來說是相當具有挑戰性的。如果攝影者功力夠深厚,能將各個元素之間的相互關係處理得當,其實元素多的畫面會更具有豐富性,當拍出來的照片能跳脫永遠都是減法的畫面,作品的呈現也就能更多元才是。

基礎構圖樣式

  如開始所說,除非是天生對影像結構視覺較敏感的人,否則要具備熟練的構圖技巧,還是得了解一些基礎的規則,這些規則不是絕對的定律,而是從前人的經驗及一些學理中歸納出來具有參考價值的依據,有心學習者可以先熟悉這些基礎構圖樣式,等到自身的經驗充實之後,再加以超越,就像一般人都是先學走,再學跑,按步就班來,可以確保一定的學習成果。

井字構圖

  井字構圖是十分基本的構圖方式,基本作法即是將畫面平均切割成九等分,一如中文的「井」字一般,此時畫面共有四條虛擬交錯的直線,並產生四個交點,一般我們會將畫面主題安排在這四個交點上,再藉由其他部分的襯托,以產生穩定的畫面效果。

三分法構圖

  三分法構圖在拍攝風景時常用,它大抵上可說是井字構圖的變化版,省略掉兩條直線,僅保留兩條前後對應的橫線,這兩條橫線可以將畫面的的前、中、後景大略切分出來,透過不同前後景物層次的安排,讓畫面看起來更有深度,突顯平面照片的立體感,在建築攝影上也常使用。

三角構圖

  三角形在所有基本的圖形中,帶給人類視覺上的感受,是屬於「穩定」的,但在構圖的應用上,能夠直接形成封閉三角形的情境並不多,但我們可以尋求畫面中相近的元素,透過視點的安排,讓它形成一個彼此連結的虛擬三角形,這樣的安排一方面強迫人眼和心靈去運作連結,產生動態感,又能發揮三角形安定的感覺,是具有雙重效果的有趣構圖方式。

對稱構圖

  將畫面一分為二,並置入相對應的元素,就是對稱構圖的方式,常應用在有倒影出現的拍攝情境,或是畫面中有兩種元素具有相似或對比性,透過平均分配畫面的安排,畫面會呈現穩定的平衡感,如果畫面中的元素具有對比性,則又會在穩定中產生一點動態感了。

置中構圖

  一般構圖教學都會提到避免將主體擺放在畫面中間,因為容易產生死板的感覺,但在人像拍攝時倒是非常習慣把人放在正中間,因為可以突顯其主體性,所以置中構圖並非完全不可使用,只是要注意背景效果的搭配,若能妥善處理背景和主體之間的關係,則置中構圖並非沒有可取之處。

對角線構圖

  利用穿過畫面的斜線,將其分為左上右下或右上左下的兩塊三角區域,此為對角線構圖方式,相較於前面所提到的幾個較穩定的構圖樣式,由斜線主導的對角線構圖本身就具有較不安定的因素,仿佛世界即將傾倒,在希望達成衝擊觀者視覺心理的效果時,可以多加應用。

直(曲)線構圖

  當畫面中有明顯的線條出現時,在構圖上是十分有用的利器,一般說來,直線給人有條有理的感覺,而曲線則可以賦予人動態感,只要稍微注意一下整體的平衡感,在畫面中置入線條的感覺是很容易做到的構圖方式。

結語

  文末要再次強調,以上這些規則都不是絕對的定律,而是供攝影者參考的樣式,整體來說,如何取得畫面的平衡感是構圖的重點,這也是人類心理中所具有的尋求「穩定」之天性,至於打破平衡感的構圖則會產生不安定的動態感,與人類追求穩定的特質相反,可產生不同的刺激。總而言之,構圖的方式有基本樣式可供參考,但沒有一成不變的道理,就像獨孤九劍的劍訣一樣,「無用之用乃為大用」是其原則,一切惟依攝影者的想法而定,不同的構圖方式,適時地應用,才能滿足創作者的各種意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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